对于guanguan的思考

guanguan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了。和其他类似的事情一样,各方的反应都一如既往到没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除了那个人肉guanguan的视频把一个明明大方公之于众的推特号吹嘘成自己不亚于国安局调查的行动一样的辉煌事迹,让我感叹现在恰人血馒头门槛都这么低了吗以外,并没有特别值得说的——我原本是这样认为的。直到我看到了他的一条推特。

最近一个明显的内心感受是:我发现我在追求一个过高的目标,到达美国只是其中一个必要的关卡。回顾自己过去那些年,大学时代没有好好学习准备留学,没有长远的规划,毕业后没有得到什么高人指点,常年把时间花费在瞎折腾和游戏上。30多的时候突然觉悟拼了命也要逃到美国。
等来了一看发现跟中国完全是两个世界,我一城乡结合部溜出来的无业游民何德何能配待在这里?除了望不到尽头的孤独生活,我所面临的一切问题,所有为了解决问题而付出的代价都是在考验我:你凭什么待在这里?
原文:https://twitter.com/amag2018/status/1454274108523487239?s=20

我想他绝对算是中国的中产阶级,在20岁到30岁这个年龄区间能买大疆无人机去各地包括台湾旅行,虽然也许没有什么积蓄,但是如果继续待在中国生活的话,能活得不艰难是基本可以肯定的。但他却放弃了一切,偷渡去美国。
说到偷渡我就想插一嘴,这年头“太平洋又没有加盖,想run美国怎么不run”或者“白俄罗斯正在帮难民,想run北欧怎么不run”这种话都能拿出来说,各种意义上是很让人无语的。现实就是,想要正常地run去发达国家,对于个人来说,经济基础和技术能力特别是语言能力缺一不可,在一定程度内略微有互补性,但两者都不能太差,否则要么考几次2000元的托福雅思就把自己考穷了,要么投资移民但交流都困难,完全无法融入。当然不可否认,有钱确实比有能力更有分量一些。
两者都没有,那就只能偷渡然后顽强生活几年争取拿绿卡,guanguan走的就是这条最为危险的道路。更加危险的是,他一旦遣返,不可能会有活路。虽然拍摄的视频可以作为政治避难的方式,但这方面同样也难以预测结果是好是坏。
这条路究竟正确与否,只有交给时间来回答,因为未来是不可预知的。但是如他所说的一样,如果大学好好准备留学,有长远移民的规划,也许就不至于要选择最危险的道路,而是更加安全舒适的道路。
这也是对我的警醒。习近平执政10年,我大致知道了他是怎样的人。但是,倒车踩到底会把中国,或者我自己开往哪里,我完全不知道。因此,做好最坏的打算,是有必要的。
然后想好自己想要什么,也是必须的。决心在国内的话,就要接受这一切,并且最大程度规避风险;决心出国的话,就要向这一方向努力,拼命一搏。优柔寡断,好逸恶劳,最后的结果可能比guanguan还要糟糕。我比他年轻,我比他有更多的时间来选择,但因此我也比他有更多的未知。他是我未来的一个很好的参考。
人生就像打牌一样,每个人拿到的牌都不一样,牌桌上的情况也在时刻变化。看清楚牌桌和自己手上的牌,在最佳的时机打出去,才能得到最好的结果。


然后,趁这个机会,我想说一下,我为什么要写涉及政治方面的话题。
其实我最开始决心是不打算涉及政治的。其乐融融当个自说自话的人,没有人会有强烈的抵触感,也没有风险,难道不是最好的情况吗。况且现在,再怎么讨论政治,自己没有国务院级别的政治背景,比肩二马的经济实力,或者秘密建造一个武器库几百支枪,终究只是历史的尘埃和沙砾,想要改变或是影响,都是不可能的。现在谈论政治唯一的作用,就是以此寻找同温层,划立社交圈子,或是当乐子人来激怒别人而已。
然后确实有一件事情改变了我的想法。
那时我对《小春在异世界成为娼妓》有点兴趣,想要看看才发现轻国对这部小说开了最高等级限制,于是只能考虑买台版书。在卡特上求助之后,很快就有人愿意帮我,甚至只要邮费,书作为礼物送给我(虽然我还是强行给了钱)。现在盖有中华民国邮政的邮件单我都还保留着。
然后某一天晚上我正在读书的时候,隔壁某人正在冲蝗。
这件事实在是太典型了,甚至可以想象未来一百年后,历史题可以以此分析中国和台湾关系的曲折性。我作为当事人的感想就是:

Grieve

我伤心在于,作为和他受过同样教育的人,完全可以理解他这么做的理由。同样,我完全可以理解那些一边看日本动画作品,一边看台版港版小说漫画,一边一口一个小日本台毒港毒废青霉菌,核平日本,杀光日本人的那些和我相同爱好,甚至相同年龄的人的想法。他们正是共产党希望培养的年轻人的样子。毫不夸张地说,正是这些人让我理解了文革是怎样进行的,以及二战时为何台湾年轻人写血书都要加入日军。谁拥有现在,谁就拥有过去;谁拥有过去,谁就拥有未来。
我无法改变他们的想法,因为其一是我要为自己的安全考虑,其二到了现在政治立场问题早就已经是信仰的问题了,共产党就是在塑造信徒。如果你不愿意放弃信仰,就算被铁拳砸了也会说“万恶的资本”。让人放弃信仰的能力,我是不可能有的。
我无法想象那些和我愉快交流的人,下一句话就是这样极端的仇恨。所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先把自己的立场摆出来是唯一的办法。虽然这样必然是有风险和代价的,我只能尽自己能力把风险降低到最小。


在guanguan事件后,我问了一个与我比较亲密的人对此的看法。他说新疆集中营必然是假的,我说为什么,他说你想啊,少数民族高考加那么多分,公然卖切糕搞诈骗都没人敢管,甚至死刑都很难,怎么可能敢去建集中营关维族人呢。
同样的话我也听过不少,比如美国人怎么怎么样,日本人怎么怎么样,台湾人怎么怎么样。我也知道经过疫情之后,很多人对美国幻灭了。现在有很多事情来证明美国输了或者赢了,并且以此掀起节奏。
有句话说的很好,你了解中国吗?你去过中国吗?
我觉得这句话说的很好,对所有人都适用。同样可以造句:
你了解台湾吗?你去过台湾吗?
你了解美国吗?你去过美国吗?
你了解日本吗?你去过日本吗?
你了解新疆吗?你去过新疆吗?
不过“了解”和“去过”之间隔了一条鸿沟。就拿中国来说,抛开赵家人不谈,只要在体制内,就足以抵消两年来疫情产生的影响。就算他们在中国,也不能说就了解中国。
有什么好的了解方法呢?答案还是交流。
蒋勋在《孤独六讲》里面,就探究过台北飚车族深夜飙车的原因这一课题。最后和学生深夜走上街头去询问,才最终完成了这个课题。就算是飚车族这种看似无理扰民的行为,站在飙车人的观点来看,也是有做的价值的。
一直臆测别人的行为的话,那别人的行为终究是不可理喻的。只有交流,才能有发言权,也更加接近事实。
总有人觉得是外国人就应该怎样,就不能怎样,我觉得是很可笑的。抛开国籍而言,大家都是人类,为什么有人觉得外国人就不是人了一样。人类的欲望大部分是相同的,人类社会的状态的相似之处也远大于所谓的民族性和风俗习惯,这也是we are all one的理论基础。
和日本人交流有语言障碍,和台湾人,美国人交流也有很大的语言障碍吗?在互联网的帮助下,和世界上其他国家的人交流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吗?


最后,guanguan认为共产党是邪恶的。从感情的角度我能理解,但我更偏向于理性出发,因为ccp只是做了所有集权政府都会做的事情,就算它不叫ccp,就算领导人不是习近平,它也会这么做,这是它的性质决定的。
只要是集权,就不可能给新疆维族人自治权。没有自治权,维族人必然会反抗。反抗了之后,必然会采取更严厉的镇压和维稳手段。这是一个死循环,唯一可以期望的是维族人信奉像佛教一样较为温和的宗教,可惜伊斯兰教就是宣扬暴力革命的宗教。
包括现在演都不演地加强政治和仇恨教育,我也完全能够理解。仇恨永远都是拥有个人价值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只是,我讨厌对完全不了解的人施以极端的仇恨,所以我拒绝这么做。